有一群人，明明不想躺平，卻又不能不躺平，只因身患一種奇怪的頭痛。
本文首發(fā)于39深呼吸公眾號（shenhuxi39）
有一群人，明明不想躺平，卻又不能不躺平，只因身患一種奇怪的頭痛。既不能坐，也不能站，病人普遍訴說“一站起來，頭就疼得要命，躺下后立馬又好了”。
這種以直立性頭痛、腦脊液壓力低于60mmH2O為主要表現(xiàn)，在醫(yī)學上叫做低顱壓頭痛，其發(fā)病率為4-5例/10萬人。南方醫(yī)科大學南方醫(yī)院頭痛中心負責人冀雅彬教授接診來自全國各地的這樣的頭痛病人。
他說，低顱壓頭痛有重女輕男的特點，女性和男性的發(fā)病比例為3：1，常被漏診或誤診為“焦慮抑郁”和“緊張性頭痛”，脊髓腦脊液漏被認為是引起低顱壓頭痛的最常見原因。
拿到低顱壓頭痛的確診報告，病人問醫(yī)生最多的一句往往是關于病因，“為什么得病？”但15歲男生小程和34歲的老馬，心里面很清楚：自己是在按摩之后開始頭痛的。
小程因為久坐腰痛，媽媽帶他到附近的中醫(yī)診所做正骨按摩，按摩后第二天早晨，一起床就頭痛，頭頂位置脹痛，媽媽叫他躺下休息，認為是“昨晚熬夜沒睡好”。小程躺下后頭痛有了明顯緩解，也許“睡一覺就好了”。
然而，約摸過了兩個小時，他起來上廁所，頭又疼了起來，媽媽決定帶他上醫(yī)院。磁共振檢查提示小程的腰4、腰5位置有漏點（破洞），有腦脊液流出，確診低顱壓頭痛，隨后的進一步檢查發(fā)現(xiàn)，小程還患有腰椎椎弓峽部裂和椎體滑脫。
◎ 醫(yī)生說，頸胸交界的地方活動度大，最容易出現(xiàn)腦脊液漏。/作者攝
“病人在這個疾病基礎上去按摩，按出了大問題?！奔窖疟蚍治雠袛?，小程的頭痛與按摩有很大關系，“可能是按摩的力量太大，弄破了薄弱的硬膜，造成腦脊液持續(xù)外漏和顱內低壓，腦組織由于失去了腦脊液的水墊作用觸碰到了凹凸不平的顱底，從而產生疼痛感。”
與小程同樣遭遇，34歲白領老馬因為頸椎不好，鬼使神差去了一家按摩店做正骨按摩調理?！安弊咏浺煌ò茨χ?，我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，慢慢走回家，”老馬說，過了兩三個小時更加不舒服，開始頭痛欲裂，同時耳鳴，“別說
走路了，人都站不穩(wěn)，要躺著才能舒服一些。”
在當?shù)蒯t(yī)院就診，醫(yī)生懷疑老馬患了低顱壓頭痛，但磁共振檢查沒有找到明確的腦脊液漏洞，談何治療？又是冀雅彬教授幫他找到了病根，利用脊髓造影讓漏口得以現(xiàn)身——它就藏在頸胸交界的地方，也就是老馬當初按摩的那個位置。
◎ 病人在做動態(tài)CT脊髓造影檢查。/醫(yī)生供圖
冀雅彬表示，頭顱的磁共振和脊髓的磁共振都必須做，前者一方面是明確低顱壓的診斷，二是評估低顱壓對病人頭顱的損傷程度，后者脊髓磁共振主要看有沒有腦脊液漏點（破洞），但也有局限性?！拔覀冮_展的隊列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如果脊髓的磁共振找不到漏點，還是得做脊髓造影，尤其是動態(tài)CT脊髓造影準確率會更高?！?
02如生孩子十二級痛，腰穿查出7個漏洞
輕度的偏頭痛，吃顆止痛片尚能緩解，但低顱壓頭痛對病人的生活和工作影響更大，任何止痛藥都不管用。
不像小程和老馬有明確的誘因，39歲的清遠媽媽嚴艾說，頭痛是突然出現(xiàn)的，沒有征兆。這天早晨醒來，她剛坐起來就感到頭痛，主要是后腦勺鈍痛，痛了一會兒開始惡心嘔吐。
“那段時間很多人流感，我以為自己被傳染感冒了，在我們村的私人診所打了針，吃了止痛藥，非但沒有用，頭痛更加嚴重了?！彼煊X到不同尋常，趕緊上大醫(yī)院。
“住院后打了一種增強腦神經的點滴，這下連躺下都感覺腦袋發(fā)脹。”體型肥胖的她接近有200斤，頭痛得上廁所都特別困難，打了止痛針也沒有效果。血常規(guī)、頭部CT、磁共振等沒有檢查出問題，當?shù)蒯t(yī)院懷疑她患了罕見的低顱壓頭痛，需要進一步做腰穿，檢查腦脊液壓力幫助診斷。于是，嚴艾決定去廣州，掛到了南方醫(yī)院頭痛中心冀雅彬教授的號。
為了找出真正病因，冀雅彬親自給病人做動態(tài)CT脊髓造影?！拔姨稍诓〈采?，一邊照CT，冀醫(yī)生一邊小心翼翼給我做腰穿，最后在我脊椎上查出了7個漏口。”嚴艾此前從未聽說過低顱壓頭痛，這回真正領教到它的厲害。
當冀雅彬問她“頭痛到了什么程度”，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，嚴艾體會到頭痛最嚴重時可以達到生孩子的十二級痛。只要坐和站都是頭痛欲裂，躺下則癥狀完全消失。
冀雅彬稱，如果漏口不堵上，她會一直持續(xù)性頭痛，建議做血貼手術治療。嚴艾聽從醫(yī)生的建議接受了手術，術后第三天，她感覺起床走動時沒有原來那種頭痛了。現(xiàn)在，她又像以前一樣正常上班、接送孩子、做家務活。
03每天躺臥瘋狂補鹽水，一站立還是頭痛？
確診低顱壓頭痛，患者首先嘗試保守治療，主要有兩個方法：首先得平臥休息10-14天，連枕頭都不能睡；第二補充足夠的液體，一般通過靜脈點滴生理鹽水或者飲水來促進腦脊液的生成。此外，綁腹帶可以升高腹壓，顱壓也會隨之上升。
29歲的阿彩，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，在一次熬夜加班后突發(fā)頭痛，在三甲醫(yī)院通過磁共振確診低顱壓頭痛，要住院治療。為了好好治頭痛，她干脆把工作辭了。
“在神經內科住院一個多星期，每天打四五瓶鹽水，大概有2000多毫升，然后還要喝很多瓶鹽水，也有兩三千毫升。每天打完針水，從下午到晚上頭痛明顯緩解，可是第二天早上又老樣子，一站起來就頭頂上方鈍痛，好奇怪?！卑⒉史磸拖蜥t(yī)生求證，也在網上查資料，確實對于低顱壓頭痛，目前普通的做法就是這種保守治療。
“繼續(xù)在這里住院還是打點滴，沒有更好的辦法，醫(yī)生也說打點滴和自己多喝水，效果其實是一樣的?！卑⒉蕸Q定出院。
“臨床觀察顯示，僅有不到20%的低顱壓頭痛患者通過保守治療得到了控制，多數(shù)患者需要進一步治療?！奔窖疟虮硎?，當保守治療超過兩周效果仍不佳，繼發(fā)性因素導致漏口擴大以及快漏型患者，可以采用硬膜外注射自體血或生物蛋白膠的手段。其中硬膜外血貼技術目前應用的較為成熟。
在南方醫(yī)院做動態(tài)CT脊髓造影，冀雅彬發(fā)現(xiàn)阿彩的脊椎硬膜有大大小小十幾個漏洞，這不是保守治療能解決的，建議做血貼治療將最大的漏口給填補上。
◎ 進行血貼治療，為患者注入自體血。/醫(yī)生供圖
“這是一種微創(chuàng)手術，抽我的靜脈血，醫(yī)生從我的脊椎打進去，讓血液自行流到漏點處去堵上洞口，手術過程大概半小時。”阿彩認為治療效果不錯，出院至今兩個月了，頭痛沒有發(fā)作。
低顱壓頭痛相對少見，容易被誤診，漏診，愿大家發(fā)現(xiàn)“直立性”頭痛后及時就診，早日擺脫頭痛人生！
